经过上一章你们对小熊拉花的留言后,写这章的时候其实我的内心是有点微妙的……
本来挺水到渠成的,但咋感觉就像是被小熊拉花攻克了一样呢ಥ_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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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这一夜何瀚睡得很熟,或许是因为真的累极,或许是因为何氏问题的解决让他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项允超坐在床边,借着床头微弱的灯光视线没有丝毫错落地盯着那张因为熟睡而显得格外柔和的脸。看得久了,手忍不住便要凑上去,将将落在那面上时,却又怕扰了他的好眠,转落在那垂在脸上的散发上。
动作轻柔地拨开,他想起男人方才在咖啡厅时双手捧着白瓷的马克杯缩进棕色的座椅的动作,活像只柔软的大猫。
喝得嘴角沾上白色的奶沫,还垂着眼睫盯着杯口那已经变形了的小熊拉花。
指腹忍不住在男人的嘴角轻点一下,方才他凑近去舔掉那奶沫时,还忍不住再这张薄唇上轻咬了一下。唇上带了股甜甜的栗子蛋糕的味道,混杂着咖啡的醇香,在味蕾上蔓延开。
难得没跟他计较,垂着眼睫任由他又吻得更深,直至扳住这人的下巴,强迫他拧过头来时,男人才抗议地皱起眉,扭头挣开他的手。
这几乎令他激动得难以抑制住涌上喉头的呼喊,撑着下巴对着这人那张精致的脸傻笑了好久,惹来男人嫌弃地瞥了他好几眼,再没理过他。
到这时,他也不得不承认。
在与何瀚的博弈中,他一直都是落败的那一个,败得一塌糊涂,却也心甘情愿。
将天宇与何氏的事情彻底解决之后,徐峻便回了国,临走前为他们留下了两本试酒证,原是两天后便是波尔多两年一度的葡萄酒酒节。
他们也是赶了个巧,原也是知道有法国有这个节日的,却没想到正好就在近几天。
司机开车送他们到波尔多交易广场。远远望去沿着河道那一路都撑起了巨大的充气酒樽,长达两公里的酒街使得这条往日里便繁华非常的街道更加的热闹。
何瀚平日喜欢的穿着更像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纯色的字母卫衣,贴身的运动裤,披着刘海站在一身衬衫西裤的他身边愣是跟哥哥带着未毕业的弟弟出来玩儿似的。
害得他出了门后又连忙跑回去换了身衣服,才总算有些伴侣的模样。
换了身衣服的男人好像把肩上矜持的担子也放了下来,拖着步子半点不似平时的利落,悠哉的模样像是被这座城市给感染了。项允超并肩走在他身边,跟他解释着波尔多葡萄酒酒节的由来,直说得口干舌燥,才想起男人本身就是做这一行的,又怎么会不知道波尔多这别具一格的酒节?
他对自己这毛头小子一样对心爱的另一半献殷勤的劲儿给雷得够呛,小心地拿眼睛瞟了正望着前方的何瀚一眼,懊恼过了头后甜滋滋的笑便爬上了嘴角。
尽管他说的都是男人本就知道的东西,对方却由始至终都没有打断他,偶尔眼神落在他身上,也并未有过不耐的情绪。
他慢慢开始觉得,虽然这个男人骄矜又冷淡,漠视你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扳住他的脸迫使他注视你从而在意你。很多时候他都像只刺猬,你硬要去摸他的时候,他会蜷成一团对你竖起那满身的尖刺。
但他总在你不经意时,对你露出他柔软的肚皮。即便你没有发现,他也不会去改变,就好像这种隐蔽的示弱已经被他彻底刻进骨子里,从不会刻意去强求,强求你发现那种笨拙的示好。
项允超伸过去拉男人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手握进掌里,曲起的关节抵在他的掌心的皮肤,熨进了大片的冰凉。他忽然停下的脚步让男人投来疑惑的目光,那长长的睫毛扫在他心头,握着那冰凉指尖的手紧了紧。
“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心疼,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出来,但他自己却是没有察觉。温暖干燥的手掌将那白玉似的指尖层层包裹,专注地低头注视着那一双手,也没注意到男人望向他那对眼睛。
似是被握得有些别扭,男人将手挣了挣,别开去的脸上透出些许烦躁,他只得松手,却又忍不住去勾着他细瘦的手腕,虚虚地抓着。
这回何瀚却没有拒绝,甚至他握着握着,得寸进尺地滑下寸许,挤开那曲起的手指,将那只手牢牢抓住,男人也没有反应。就好像他的视线尽数被那些美食美酒给吸引了,黏在展台上怎么也抽拔不开。
他们出门得晚,却是最热闹的时候。
暖烘烘的日光早就西下,夕阳的尾巴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项允超盯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侧过头问何瀚:“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
酒会摆开了许多的桌椅,绿色的太阳伞在顶上撑开,将余晖都遮了个严实。
他们选了靠河道的位子,项允超没选何瀚对面的位置,反而坐在他的身边。何瀚看风景,而他看何瀚。
这样的行为却实在是令人有些尴尬,对被人注目惯了的何瀚也不能避免。男人侧过头,冲他挑起了眉毛:“我脸上有东西?”
摇头笑笑,他靠过去。越发接近的距离令他眼里的何瀚更加明晰,这人的瞳色原来并不是想象中的纯粹的黑,而是带了些棕色,边缘柔柔地化开一圈,看起来跟玻璃珠似的。
明知道这人矜持又厌恶别人开玩笑的性子,他却还是把没羞没臊的甜言蜜语说了出来。
“看你是因为你好看。”
何瀚果然如他预期中的没有什么害羞的情绪,反而将眉梢挑得更高,眼神淡淡的,波澜不惊。这个神态就如同当初听到他说用不用帮他准备拍卖品时的一般无二。看着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心底却带上嫌弃,还记仇得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甚至越笑越厉害,引得边上的人投来好奇的视线。他将脑袋埋进男人的肩上,柔软的卫衣上比以往的兰草淡香多了一股好闻的肥皂味。似乎是柑橘的甜香,混着兰草的清新,到底是使男人有了那么点不一样。
酒节上的红酒是可以自取的,笑够了,他便往站台上取回了两杯红酒。
装在高脚杯中剔透的液体在晃动时折射出点不一样的光泽来,跟着被何瀚动作优雅地接了过去。他用两指托着杯底,余下三指捏着高脚杯细细的杯脚。酒液在他的晃动下在杯壁上留下浅浅的痕迹,男人闭着眼先是闻,再来才是浅浅地抿上一口。
双唇沾上酒水浅淡的光泽,抬头向项允超望来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吻他。
行动远比他的脑子要来得更快,哪怕只是浅尝即止的吻,也足够令周围善意的白人们为他们的甜蜜大胆作出欢呼。
在那样的欢呼鼓励下,何瀚并未如往常一般不满地瞪上他一眼,而是将视线划开去,不知落在何处,总归是有些淡淡。
他倒宁愿这人向往日那样了。至少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忐忑,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到何瀚跟前,却见他的眼睛扫了过来,并未有过多的情绪,只是很快将杯中的红酒灌入口中。
他试图调节气氛,问:“你猜这是什么年份的红酒?”
男人皱起眉,似乎对他这拙劣的问题不满,嘴里却还是答道:“CASTEL的05年份波尔多干红。”
这会儿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小儿科得很,却还得硬着头皮地扯着笑答道:“恭喜你回答正确!”
大约是发现了他的窘迫,男人的眉头慢慢松开,眼底甚至还带了点笑意,视线扫过他手里的另一杯红酒,“你拿的应该不是同一款红酒吧?”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径自将他手中的红酒取走,对着杯口抿上一口。自然不是方才他喝过的地方,甚至相隔甚远,但莫名的,项允超就是觉得脑子像炸开朵蘑菇云一样,整个人都懵了。
如果这个行为不是何瀚做出来的,他甚至会觉得对方是在勾引自己。但这个人是何瀚,他做出任何强势的行为,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他不会,更不屑于这种引诱。
而确实,这个男人本也不需要用这种充满暗示的方式去诱惑,这人自身站在那里,就已经有无数的人被虏获。
何瀚站起身,有些宽的卫衣显得那双腿更加细。走路的时候还是微微扭着胯,走到站台边上选红酒时,落在人堆里也让他能一眼便寻着。
项允超看着他手里端着两杯酒走回来,笑道:“所以现在是换我猜?”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杯子往他跟前推了推。
他对红酒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虽是喜欢那份纯粹的酒香,但要品酒猜酒,到底还是不足。
答错后男人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将他喝了大半却还剩下些许的杯子接过去,一干到底,再揭晓答案。
一连两轮下来,男人喝得也算不上少。他第一次知道何瀚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就像是往日里将他层层困住的绳索在不知不觉中被剥落,露出了他最最真实,也最最柔软的那面。
男人喝了酒的面孔一点点地透出点红色,像杯底残留的酒渍,瑰丽得惊人。
那一对眼波流转的眼朝他望来。
甚至连他,都感到了酒意的熏人。
或许这就叫做——
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