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_saii

【Bill×Ben】执迷(四)

今天的第一发
 结果我还是没有写粤语台词(ಥ_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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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Ben到最后还是没能见到Bill买的台灯。

 

刚买完台灯的Bill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失了魂一样地松了手,台灯、夜宵、手机,落了一地。

然而胸口那处钻心的疼痛却让他没法儿控制自己地奔跑起来。碎裂的手机被他狠狠踩在脚底,甚至遗忘了可以坐车,他像迷途的狼,在黑夜里疯了般的飞驰着。

傻仔不会有事的。傻仔怎么会有事?

 

从小到大那个傻仔做了那么多傻事,遇到那么多坎,小时候甚至差点死掉。但他又那么顽强,就像路边那随处可见却又极有韧性的杂草,哪怕是使劲儿地拽,它的根也紧紧地扎在地底。

两腿像是灌了铅,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空气稀薄得令他难以呼吸,风划在喉咙令他发出风箱般嘶哑的喘息。

 

不行,这样不行。

 

没头没脑地冲到了马路中间,银色的轿车急急地刹住车,轮胎滑在地面上的声响刺得人耳朵生疼,因为剧烈的刹车而挂起的风甚至掀起了他的衣摆。

他不知危险,仿若断线的木偶。

拉开银色轿车的车门钻了进去,他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他只听见自己冷漠又干哑的话语。

“开车。去医院。”

驾驶座上的女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他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年幼时反抗那个女人的那股暴戾又涌了上来。

“开车啊八婆!”

 

那个女人被他那副要杀人的面色吓了一跳,抖着唇下意识地就踩下了油门。

Bill再没心力去关注那个女人究竟是害怕还是其他,他的脑子涨得满满的,全部,全部是那个傻仔。

那个从小到大,傻得可怜,傻得让人气愤的,从来学不会反抗的傻仔。

阿Ben,傻仔,唔可以有事阿Ben——

 

 

“阿哥,阿哥我好痛……”

“你个死衰仔,傻仔!如果不是阿哥看着你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阿哥的手打在背上,头上,很痛,但是阿哥拉着他的手,牵着他回家。就算手腕被攥到紧得发疼,阿Ben也还是好开心。

 

“阿哥,我不想去学校了,阿叔说可以带我去做生意,我想赚钱。”

“傻仔你要死啊?谁让你去赚钱的?脑子进水!那个贱人想骗你你都信!不准!明天给我滚去学校上课!”

“……阿哥……”

“闭嘴!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去睡觉。”

最后阿Ben还是没有回学校去上课。阿哥也没准他去找阿叔,把他扔给了开货车的旭哥,阴着一张脸再没说半句话。

 

“阿哥你最喜欢的西贡老店的老婆饼!”

“我现在没胃口你自己吃。”

“但是阿哥你最近吃得好少……”

“我叫你自己吃你聋了?”

“哦……”

“出去,别烦我。”

“哦……”

最后没吃完的老婆饼还是被阿哥吃掉了。

阿哥恶狠狠地说下次买多点吃的放在家里,免得他肚子饿时只能啃他吃剩的老婆饼。

 

“阿哥——”

“阿哥——”

 

 

阿哥,阿Ben好痛。

阿Ben好像要死了,怎么办?

 

意识模糊着灯光打在脸上,在深沉的黑暗中拉出一条细细的线。Ben想要伸手抓住,试图伸手抓住,可是那条线好远,远得好像他和阿哥之间不可逾越的沟。

就好像阿哥的聪明,而他却蠢笨。

就好像阿哥一直受人追捧,而他却处处受人嫌弃。

 

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但他们却又那么不同。

 

阿哥,阿哥。

 

 

Bill赶到医院的时候,Ben的手术已经结束了。运气好的是这次的手术非常成功,这让冒认家属签了手术同意书的张文健松了口气,还好他生得与Ben还有几分相像,不然什么凭证都没有,又找不到Ben的哥哥,耽搁了Ben的手术就糟糕了。

今天Ben跟他说以后不出来找他,要自己找个地方练习的时候,张文健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Ben有些精神不佳,他也不好再留他,送他下了路口,刚转身要上楼,就听到路人的尖叫。

花盆落在地上碎落得满地,Ben满头是血地倒在地上,脸上甚至散得全部都是土,和猩红的血液黏在一起,就像被浓烟熏出的焦黑,让他心头狂跳。

在救护车的一路他疯了一样地播着Bill的电话。然而接连不断的忙音却让他手脚齐齐发软,他以为做消防员的时候自己已经见惯了生死,然而这么突如其来的死亡阴影却还是令他乱了分寸。

 

Bill和Ben果然长得一模一样。

但任何人都能一眼分辨出兄弟二人。

Bill的眉眼间写满了狠戾,从长廊的另一头看到他时,跟头发疯的野狼一样冲上来狠狠揪住他的领子,然而在他抓上他领口的那一刻,那动作却像被什么剪断了一样,急促地刹住。

男人眼神发直地盯着玻璃窗内,安静地躺着,严严实实包裹着头部的Ben——像丢了魂,失了魄一样。

 

Bill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靠上那堵玻璃的,手脚冰凉得好像完全失了知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傻仔虽然自小多灾多难,却从未有过这么苍白的一面。

他懦弱,无能,好欺,却很健康,那一身肌肉甚至比Bill还要结实几分。然而就是这样的傻仔,这一刻却好像没知没觉了一样,躺在里间动也不动。

 

“医生说24小时内脑压维持正常的话,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这个男人盯着重症病房里的Ben时那张脸如一滩死水,张文健心里有些发毛,但又觉得对方看起来有几分可怜,想劝,对方又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默默地走开了。

 

 

Bill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长久姿势不变的站立使他下肢发麻,脚底像踩上针尖一样刺痛得厉害。玻璃里映照出的人影颓丧得像他们家楼上那个常常喝到凌晨才回家的醉汉,一夜未眠使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光洁的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看不懂连着Ben手腕的仪器上那些线条和数字究竟代表着什么,但他依旧紧盯着不放,好像少看一眼,这个傻仔就会因为这一眼而离他而去。

额头紧挨着玻璃,呼出的热气晕开了大块朦胧,他像一尊石像,没有思维,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

 

张文健提着早餐过来的时,看到Bill和昨晚一无二样的动作吓了一跳。

男人朝他看了一眼,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像从地狱爬出的厉鬼,但那一眼却极其风轻云淡,好像他这么大个人,完全落不进他眼里一般。

他将早餐放下,“喂,你吃点东西啊,别到时候你细佬醒了,又换你进病房。”

 

原以为Bill不会理他,谁知道对方就这么提起他放在地上的早餐,三下五除二地囫囵解决,干脆坐在了他旁边。

张文健有些害怕,他总觉得阿Ben的这个哥哥有那么点邪门,癫起来肯定很吓人。捂着胸口往旁边挪了些,两人僵直地坐在重症病房外的长椅上,一坐就是半天。

时间长了张文健也有些困倦,昨天搞到大半夜,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这会闲下来撑不住便要睡。

 

“你和阿Ben是怎么认识的?”

Bill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又低又哑,张文健小心地侧头过去看他,男人却低着头,他完全看不清那陷在阴影中的面容。

犹豫了一会儿,那股对方很危险的直觉告诉他他再不回答男人估计就要暴起了,组织了下语言,才回答道:“那一次他开车去货仓搬货,结果里面着火了,他和几个工人一起被困在里面,仓库里都是易燃品,烟也很大,门因为角落里的爆炸被货物挡死了。阿Ben被他们从窗户里推了出来求救,外面都是火,他当时半挂在天窗口,如果不是我们赶到,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掉下来。”

 

他说完小心地看着Bill,对方双手扣得紧紧的,骨节泛着青白的颜色,用力到手背的青筋都张牙舞爪地跳出来。

他听见Bill说了句“谢谢”。

很轻。轻到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他的错觉。

 

Bill重新站回玻璃窗前。

眼神落在Ben的身上,比起昨晚刚来时平和了许多。张文健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他曾听过阿Ben说过很多关于他阿哥的故事。

 

故事里的主角就像是完美得简直不像真人。

因为在阿Ben的世界里,Bill永远是最好的那一个,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他总是很好奇,Ben的阿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他不大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完美的男人。

然而当他亲眼见到Bill时,他才发现这个男人何止是不完美,简直暴戾得可怕。他想起Ben身上的牙印,还有今天见到他时那一瘸一拐像被狠狠揍了一顿的可怜样。

 

他心里有过愤怒,然而在看到男人一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可怜虫样,那一丝愤怒又化作了叹息。

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酸涩得他几乎想揉揉胸口。

 

或许很多时候,人的理性会将所有的感情都压抑在心底,锁进最深处的那个匣子里,隐蔽而密实。唯有在即将失去的时候,那把锁才会弹开,将里面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就像此刻,就像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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